第15章执手飘零漫羽霞(4 / 1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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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国库的紧张造成了当前的国情,刘秀虽分封列侯,然而真正能享受到食邑的诸侯,却少之又少。为此,刘秀虽贵为天子,然而日常开销,均提倡节俭,一如从前。
  皇帝既如此,后宫也当效仿,不可例外。
  刘秀所设后宫五等级中,就连有爵秩的皇后与贵人尊位,年俸也仅仅不过数十斛,大抵就是管饭、管饱、少薪,余下的后三等甚至连基本工资都没有,仅仅管饭,保证不挨饿。
  如今在掖庭之内,有名分的姬妾虽然只有我和郭圣通两名贵人,但刘秀的态度已经摆得十分明显,差别就在于少一个皇后册封大典而已。其实刘秀一直在等我点头答允,封后大典也已经着人在准备,我却因为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顾忌,迟迟未有明确表态。
  但即便如此,掖庭的日用开销,琐碎事务,宫人们皆会默契的递交到我手里,听凭我全权处理。
  郭圣通每日晨起都会到我寝宫来问安,别说我现在还不是皇后,就算是,她老挺着一个大肚子在我眼前晃悠,时不时的还让下人把刘彊抱来一块给我磕头,仅这份刺激便已经够我承受不起了。
  我以她身子不方便为由,婉拒她的来访,让她安心在宫里安胎。这段时间她憔悴了许多,作为孕妇,身材
  没有比以前增肥,反倒更显骨感,好在太医诊治回禀,告知胎相甚稳,无需担心。
  娇小瘦弱的郭圣通看起来,更像一朵稚嫩的雏菊,颤巍巍的开在这个春寒陡峭的时节,楚楚中带着一种惹人怜惜的韧劲。
  面对她的凄苦,琥珀常在背地里显出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气。我了解她的高兴从何而来,然而我却从不敢因此小觑了郭圣通,无论是在她得意之日,还是眼下的失宠之时。
  在我的意识中,自我踏进宫门的那一刻起,这个似乎祥和的后宫已经变得不再简单。这不仅仅是因为我在长乐宫时所受的熏陶,使我潜移默化的有了这样的警觉,更是因为我进宫前一日收到的那一份大礼。
  正是那份堆得满屋,令刘黄、刘伯姬姐妹欢喜得忘乎所以的贵重大礼,让我清醒的意识到,一入宫门深似海,步步为营的道理。
  送礼之人的用意以及目的是为了什么?是想奉承讨好,还是想借机炫耀?如果仅仅是这两种可能,那都算不得什么,我顾忌的是第三种可能。而这种可能的可行性却相当高,如果我不是足够的了解刘秀的为人品行,如果我不是刘秀的糟糠之妻,相交多年,如果不是深知国情之艰难,战势之险峻那么,面对着这个第三种可能,也许我会和刘黄姐妹一样,无知无觉的忽略。
  无法忘记,也不敢忘记阴兴对我的警告,无论郭圣通此刻看起来是多么的无辜无害,我都不敢掉以轻心,放松警惕。一个稚弱的郭圣通也许不足为惧,但真正可惧的是她背后始终存在的一位郭主,一个随时可能死灰复燃的郭氏外戚。
  就如同我不是代表着我一个人,我背后还牵连着上千口的阴氏家族。
  三月大赦,刘秀召开军事会议。
  秀汉王朝虽立,更始政权虽亡,但一些玄汉朝的将领,仍遍布南方要地,保持观望独立状态。于是,执金吾贾复请命收复郾城,刘秀恩准,且命大司马吴汉收复宛城。
  夏四月,虎牙大将军盖延、驸马都尉马武等四位将军攻打刘永,大破刘永军队,将他困在了雎阳。然而曾随朱鲔一起归降刘秀的玄汉朝旧将苏茂,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叛变,击斩新上任的淮阳太守潘蹇,占领广乐,向刘永称臣。刘永遂任命苏茂为大司马,封淮阳王。
  吴汉收复宛城,更始帝敕封的宛王刘赐,带领家眷至雒阳归降刘秀。令我感到意外的是,刘赐带来的这批家眷中,竟然有刘玄遗孀赵姬,以及他的三个儿子――刘求、刘歆、刘鲤。
  当初刘玄被杀,恰是我离开长安之际,听闻身亡的消息后,我曾叮嘱尉迟峻暗中妥善安置刘玄妻儿,把他们送到安全地带。这之后我忙于为己事忧伤,也忘了再关注这件事。
  以刘赐与刘玄的交情,托孤于他,果然是最好的归处。
  刘秀感念刘赐当年保举北上持节之恩,敕封他为慎侯。
  早在刘赐到雒阳之前,刘秀的叔父刘良、从叔刘歙,族兄刘祉等人,已闻讯相继从长安赶到雒阳。四月初二,刘秀敕封刘良为广阳王,刘祉为城阳王。不仅如此,刘秀还将刘縯的长子、次子接至雒阳,封刘章为太原王,刘兴为鲁王。
  一时间,亲人相聚,其乐融融。我对刘氏宗亲其实并无太多好感,只要一想到当年刘縯身故,这群人为了明哲保身,撇清关系,一个个都与刘秀保持疏离的关系,甚至连我俩的婚宴都未敢来参加,便无法对他们产生太深厚的感情。
  刘章、刘兴两个孩子,已经不复当年的顽皮淘气,刘黄将他两兄弟教导得甚好,进退分寸,恭谨有礼,让人不敢相信他们都还只是未成人的孩子。
  看着他们,令我想到了刘鲤,于是按捺不住思念之情,便央求刘秀宣刘求三兄弟入宫一叙。刘秀并未多问原由,宣召掖庭之后,将他们三人分别封为襄邑侯、谷孰侯、寿光侯。
  这之后没多久,更始政权的邓王王常归降,刘秀与之相见后,极为欣喜,官封左曹,爵秩山桑侯。
  王常与我亦是旧识,刘秀设宴接风之时命我陪席,席间笑谈幼时绑架勒索之事,王常不由困窘讪笑,连连与我稽首致歉。我面上笑着回应,伸手虚扶阻挡,客套的请他免礼起身,心里却感慨万千。
  斯人已逝,往事不可追,他若知成丹之死实与我有推脱不了的干系,此时又会作何感想?只怕食不下咽,连这顿饭都没法再吃得安心了。
  越是这么反复思量,越觉得心里难受,那种憋在心里,却无法讲出来与人知晓的抑郁,令人有种发狂般的烦躁。宴中,我借口更衣退了出来,殿外月色暗沉,愈发教人情绪低落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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