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北叟颇知其倚伏(13 / 1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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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原本要隐瞒身世,谎报年龄,以采女身份入宫的几率十分渺小,不过她入选之时,恰逢郭圣通胎气不稳,需要卧床保胎,而我这边也病着,于是临了挑选采女的事竟落到了许美人的头上。
  “平原郡一个名叫礼震的少年,年方十七,不远千里赶赴京城,想要上疏朝廷,替欧阳歙开释罪名。”
  “哦?”接过木函,函上木槽内封泥完好如新,我轻轻摇了摇,函内哗啦作响“里头写了什么?”
  纱南并不回答,径直从发髻上拔下一根铜钗。木函重新回到她手上,我目不转睛的盯住了她,却仍是没能瞧清她的手法。不过两三秒的工夫,木函散成三四爿,一片木牍露了出来。
  我又惊又喜:“你怎么弄的?”印泥完好无损,她居然能将木函拆解开而不动封泥。
  “奴婢学了一年。”她讲话总是简明扼要。
  我接过木牍,上面的隶书字迹十分工整:“伏见臣师大司徒欧阳歙,学为儒宗,八世博士,而以臧咎当伏重辜。歙门单子幼,未能传学,身死之后,永为废绝,上令陛下获杀贤之讥,下使学者丧师资之益。乞杀臣身以代歙命”
  “居然想以身代命,他倒真是个有义气的。”我将木牍扔开,冷笑“这个叫礼震的人现在何处?”
  “行将河内郡获嘉县。”
  “找人绊住他,拖延他上京的脚程。”想了想,又补充一句“这份奏疏迟些时日再递到欧阳歙的同党手里去。”
  纱南一愣,但转瞬恢复常态,应声:“诺,贵人还有什么吩咐?”
  我眯起眼,轻笑:“这段时间我仍会卧床养病,外人一概不见,包括皇后那边的使者你也想法子替我挡住了。”
  “诺。”
  “长秋宫那边怎么样了?”
  “都安置好了,恰好皇后临盆在即,宫内征募乳母看妇,这些人都是和奴婢一块进宫的。”
  我冷笑道:“这回倒真是欠了许美人一份大人情了。”
  纱南面无表情的回答:“胭脂本是阴家奴仆,虽然做了美人,根底仍在新野。她父亲已亡,如今寡母和弟弟都被接入阴家,侄儿许昌更是做了公子阴躬的入幕舍人。”
  我满意的颔首,果然不愧是阴家的掌门人,阴识办事滴水不漏,远比我想的要周密。
  室内安静,竹片摩擦声哗哗作响。我一边翻开一卷竹简,一边问道:“欧阳歙的掾吏是不是叫陈元?”
  “是。”
  “他原先可是在固始侯的府上执事?”
  “诺,李通为大司空时”
  “嗯,没什么事了。”
  四周重新回复宁静,我埋首继续翻看各类情报,许久,抬头,纱南已不在跟前。我合上书简,支颐微笑。
  礼震抵达河内郡获嘉县后,自缚上京,希望能够代替欧阳歙一死,可是没等他的奏疏递到皇帝手中,欧阳歙已死于狱中。
  一年之内,先有韩歆,后有欧阳歙,两名大司徒先后身亡,震撼朝野的同时,也让天下士人对建武帝刮目相看。
  刘秀,绝对不是仅仅只会温柔而已!如果没有认清到这一点,那么作为他的对手,无论是谁,都将一败涂地。
  欧阳歙死于狱中的当日,由我亲笔所书的一份密函经纱南的手递出宫墙,再由尉迟峻面呈到了陈元手中。
  翌日,陈元上疏替欧阳歙鸣冤追讼,言辞恳切,声泪俱下。刘秀虽未赦免欧阳歙罪责,却也法外开恩,下赐棺木、印绶,赙缣三千匹。这样的结果虽未尽如人意,却到底让欧阳门下学徒忿忿的心也收敛了不少。
  “这套先抑后扬的计策真是不错。”阴兴面上淡淡的,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,即使我做得再好,也休想换来他一声赞叹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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