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天长地久有时尽(7 / 1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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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我低头瞄了眼那些竹帛,伸手去推刘秀:“孙子睡着了,难不成你也睡着了?若是想睡,不妨去老老实实补个觉,好过在这坐着犯困。今儿朝会,你可是一大早就起了。”
  刘秀低哼一声,睁开惺忪的眼眸,舒展四肢:“果然岁月不饶人,说到精力,朕倒确是输给马文渊那老儿了!”
  我转到他身后,替他揉捏僵硬的肩膀,随口问道:“又在为匈奴的事烦心?”
  刘秀未答,刘庄已抢先解释:“今日父皇拿此事询问朗陵侯,他却说愿领五千铁骑去立功!”
  我一愣,转瞬大笑:“臧宫这厮居然放出此等夸口大话?五千骑兵也想去对付匈奴?这竟是比樊哙还要会吹牛了!”
  当年匈奴冒顿单于写信侮辱吕后,吕后与群臣商议,樊哙曾夸口率十万汉军去扫平冒顿,以此出这口恶气。
  当然,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,所以当年吕后最终也没有对匈奴用兵,而是采用了平和的外交手段化解了这件事,由此可见吕后身为女子却非同一般的胸襟,以及高于群臣的卓识政治远见。
  “陛下是何看法?”我转头看向刘秀,刘秀目光炯炯的反看向我。
  刘庄道:“父皇已婉言谢绝了朗陵侯”
  我“哦”了声,正待坐下,忽听刘秀拾了枝尺简,一面敲打书案,一面朗声念道:“挽弓当挽强,用箭当用长。射人先射马,擒贼先擒王。杀人亦有限,列国自有疆。苟能制侵陵,岂在多杀伤。”
  我猛然一颤,先还有些不置信,待听他把整句诗念完一遍,又咬字清晰的重复了遍最后四句“杀人亦有限,列国自有疆。苟能制侵陵,岂在多杀伤。”才彻底清醒过来。
  “你这是”
  刘秀突然伸手一拉,手上加大力,将我摁在席上,然后起身,对着我作了一揖。
  “这是做什么?”今天这对父子先后拜我,搞得我脸皮再厚也有些承受不住了。
  “妻贤夫之福啊!”他毫不掩饰的赞赏让我更加心虚,愧不敢当。
  刘庄趁机使劲拍马屁:“母后母仪天下,乃天下妇人楷模!”
  我虽有些自知之明,却也在这父子俩甜言蜜语的马屁中被吹捧得有点晕乎了,不免得意的咧嘴笑了起来:“你这小子,如此讨好为娘,自然是有所求。”
  刘庄装傻,只是浅浅一笑,却没有说什么,我见他并不开口,索性也假装不知,一家三口随即换个话题聊了开去。
  情理
  建武二十五年,马援讨伐武陵蛮夷,大军进抵下隽,有两条路可以通向敌营,一条从壶头深入,路虽近但路况不好,沿途凶险,危机四伏;另一条从充县取径,路虽好走可战线拉得很长。当时副将耿舒建议走充县,马援认为补给路线拖得太长,粮草消耗太大,不利于战事,所以选择从壶头深入蛮夷腹地。
  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,何况行军打仗,若有分歧自然听从主将,没想到这事还真僵持不下了,最后两项决策都呈报到了朝廷,摆到了刘秀面前。
  我对这种事事都非要刘秀亲力亲为的做法感到十分厌恶,虽说刘秀是个能干的好皇帝,但不管屁大点事,都要呈报上来,非搞得让皇帝来一一指定该如何做,手把手的教导,这实在跟刘秀亲征没太大的区别。
  刘秀的身体若好,管他多少折腾我也不会有多大的意见,可如今他的身体真是拖了一天算是挣一天,经历过两次中风后,他哪还有再多的精力和脑力事事亲为?这些富有作战经验的将军,不仅不能分忧解劳,还事不分大小,动不动向朝廷禀告,滋扰皇帝,在我眼里简直就是无能的表现。
  刘秀最终准了主帅马援的战略,大军从壶头深入。就在我以为事情已经解决时,一日朝会,耿?m向刘秀呈上一封信,信的内容是耿舒写给兄长的,大致说的是之前他上书献策应走充县,补给路线虽长,可保人马安全无虞,如今却被困在壶头,进退不得,数万将士忍受酷暑炎热,不久便会死伤殆尽,全军覆没,使人痛惜。而之前在临乡,蛮夷忽然集结于大营前,原本趁夜偷袭,可将敌军歼灭,但马援却像个做小本生意的西域商人,每到一处皆要停顿,以至于良机错失,倍受挫折。如今中暑疫情蔓延,和他当初料定的一样,这全因马援不听他的谏言之故。
  说实话当刘秀将这份信转给我看完后,我有那么一刻特别郁闷,四万人的性命啊,居然在高温炎热的赤白之地全被困的壶头,进退两难。但也不能因为耿舒的一面之词而偏听偏信,一味认定马援有错。在我个人意识里,总觉得这二人一个是主将,一个是副将,意见或有相悖,但争吵翻脸到如此地步,也真是叫人对这两人如同儿戏的行为无法产生好感。
  “朕打算派梁伯孙去武陵,质问马援整件事的来龙去脉,暂代监军!”
  我表示赞同,同时也提出建议:“我看这事不管是马援还是耿舒,太过纠缠谁对谁错只怕难以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,此次出征尚有另一名副将,不如让伯孙也去问问马武的意思。”
  刘秀默许,于是翌日梁松告别妻子,乘坐驿车前往武陵。
  梁松抵达武陵后数日,从武陵传回消息,马援确如耿舒所言,且罪证凿凿,将士们对他早已不满,军心大为受挫。之后陆陆续续又有消息传回,上书奏曰当年马援南征交?n,班师回朝时装载了一车的明珠犀角,另外附加了马武与侯昱的证言。此事一经捅出,举朝哗然,朝中官吏纷纷上表,例证确有此事,只是当时伏波将军军功赫赫,锋芒太盛,无人敢言。
  这番一而再、再而三的告诘终于令好脾气的刘秀动了雷霆,下诏收回马援新息侯的印绶。诏书发出去没多久,梁松传回消息,马援已死,言辞中隐射其实乃畏罪羞愧自杀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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